并辔（靖凰）Chapter 26
Chapter 26
哪怕是柳贵妃执掌六宫，翠微宫也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太后宫里的，大长公主府的，翠微宫自己宫里的仆役丫头跪了个满堂。
跪在正中间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宫女。
“你就是杏儿？”大长公主口干舌燥，嘴上都起了皮，却来不及喝口茶水。
“回大长公主，奴婢就是杏儿。”
“这月十一，你去御膳房干嘛了？”
“那日翠微宫小厨房火不好，奴婢去借个火。”她紧紧地拽着袖子，尽量让自己看着不那么紧张。
“这大殿上跪的乱七八糟的是干什么？”太后一个青花窄口杯摔在杏儿面前，“除了这个杏儿还有那边的郑镶和荷儿，其他人都下去！”
演戏要演全套。
静太后为人温和，对下仁慈，这一个杯子摔下去怕真是光火了。
众人见状，迅速且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四下寂静，只有翠微宫门前的风铃还在叮铃叮铃地响着。
“出来吧！”大长公主端了茶杯喝上一口，可惜，不是她喜欢的碧螺春，换的想是柳贵妃喜欢的明前龙井。
其红领着几个小丫头缓缓下拜。
“杏儿，该给你的机会哀家都给你了。哀家知道你有心护主，现在，能不能救你主子，可全看你这一张嘴到底肯不肯说实话了。”太后有些倦了，这意味着她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杏儿深深吸了口气，“奴婢，奴婢。想来娘娘已经什么都查到了。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太后娘娘不要怪罪于贵妃娘娘。”
“你的错？”大长公主将茶碗重重一摔，“是你的错不假。错在哪了？”
“奴婢。。。奴婢不该找废后讨麝香。。。奴婢。。。”她有些慌不择言。
“启禀太后娘娘，大长公主，那日来找奴婢讨麝香的并非这位杏儿姑娘。”其红适时插言道。
“哦？”太后凤眼微咪，语气不置可否。
“是奴婢找人做的！是奴婢。。。”
“既是找人做的，那不如说说那人的姓名与长相。”郭嬷嬷看着进了殿里来的，一身粗布衣服却眉梢眼角皆是高华的嬷嬷，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随意找的。。。随意。。。”杏儿慌了起来，她虽有些小聪明，只是这种情况下，她干着急没了主心骨，并不知道该如何洗脱这件事与自家主子之间的关系。
“哦。。。”那嬷嬷也不急着拆穿她，“那日姑娘来正阳宫给小厨房送份例，我恰巧手上又有一份汤水房的录子，不想，你和那日给正阳宫送阳肉的小内监的笔记还真是相似啊。”
“奴婢。。。”
“行了！你真当殿上的太后娘娘与大长公主是闲着无聊来听你说剧台本子的吗！”嬷嬷厉声呵斥，“这前因后果我也就不问了，大概什么情况我也和两位主子禀报过了。只有一件，那日柳夫人进了翠微宫，到底何事？”
“柳夫人。。。柳夫人不过来瞧瞧娘娘的胎。。。”
“瞧胎瞧了一下午，倒是稀奇！成了，你不说，倒有别人说。。。荷儿！你说！”
杏儿突然怔住了，眼睛睁的大大的。
那日，那日在亭畔打扫的，不正是荷儿吗？
虽然娘娘潜退了左右，可她若是真听到了什么。。。
“嬷嬷且慢！杏儿说！杏儿都说！”她闭了眼睛，啜泣起来，从她嘴里说出来太后好歹还念着旧情能给主子条活路，若是从荷儿嘴里说出来，那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娘娘。。。娘娘唤堂夫人来，是要。。。是要说。。。说。。。”她死咬着下唇，“说，说些前朝的事。”她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死灰一般地倒在了地下。
柳国公府像来明哲保身，教导婢子的也是中规中矩，有礼有节。
她虽然比旁人机灵些，到底也抵不过久居深宫算计人心的这些个嬷嬷姑姑们。
严审之下，自是扛不住。
太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摇了摇头，“岳阳夫人。这丫头在这宫中是断断留不得了，你们柳国公府的人，你们带回去吧。”
听传，礼部尚书柳暨的夫人林氏面色惶恐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跪伏在地，“臣妇。。。”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太后的声音显得那样的苍老又有些不知所措，“贵妃陪在哀家和皇上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儿个又因己之过失了孩子，只要她从今往后安分守己，哀家绝不追究她和皇长子的责任。今天这件事，也只有我们殿上之人心知肚明，帝后那里，我保证他们不会去说话。”
闻言，岳阳夫人正要扣大头谢恩，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别谢我。后宫不得议政，前朝，想要把手伸进后宫里，这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吧。”太后转身就要往殿外走。
岳阳夫人转了个身跪着向太后处挪去，到了一半却被大长公主截住，“令郎，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语毕，她使了个眼色，暗声道，“还不带着那个小丫鬟快走。”
被吓了个七荤八素的岳阳夫人忙扣头谢恩，顺着嬷嬷的指引往偏殿后门去了。
新月高悬，风吹着云散了开去。
没有人是可以恒止不动的，总会有浪潮推着你前进。
莅阳大长公主走到殿前与太后差了小半步同立月前，“总算是过去了。”
“但愿柳家丫头能够就此醒悟。”太后深深呼了口气。
“如若不能，太后也该提点皇后娘娘多多注意。”一个苍老而事故的声音在那二人身后缓缓响起，“老奴能护得了娘娘一时，只怕年事已高，护不住她一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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