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向选则】【草帽|曹丹姝X张茂则】罚酒（上）
激情短打
上下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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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罚酒。
饮得。
01.
镣子来报的时候，已过了子时。
那时，张茂则方尊了皇令从翔鸾阁回到住所。
他灯尚来不及点上一根，便听门外的镣子慌张着压低了声音。
官家本在翔鸾阁与张娘子共饮，正是欢畅的时候，不知怎的，突地就发起火来。这夜里，正往坤宁宫去呢。
镣子最后半句言毕，有金属击了地。
门扉四开。
匆匆一瞥。
他师父惯用来剪烛芯的那只小金剪凌乱地躺在地上。
而其人，方正地步出门来。
可眉眼揪着，大步流星地出了月门外，方才想起去扶一扶头上侧了半晌的冠子。
偏他平日里明明是最重仪容的一个人。
不曾想，倒也有这侧帽风流的时候。
02.
夜，坤宁宫早早熄了灯。
因着帝王到访，扰了一宫清梦。
曹后便干脆起了身，亲自燃起几支星火来。
她散了青丝满头。
眸光虽烛影晃着。
如此良辰如此夜。
竟不得殿中盛怒帝王的半分怜惜。
他近乎粗鲁地将曹后拉了个踉跄，用一只手紧捏住她的下巴。
他周身酒气弥漫开来。
意欲一语惊醒梦中人。
“张茂则的主子是朕。”
殿内烛火两三；
眸内怒火若干。
被人紧紧把持的曹后撇开了眼。
“臣妾省的。其实，又何止是张先生。臣妾，乃至天下万民的主子，都是官家。”
那实在是个讨巧的说辞。
说者有意。
听者有心。
天下至尊听后几站不稳，禁锢着曹后下巴的手亦几滑落。
她摆脱了他的桎楛正大光明地向殿外打量。
前天里，东京城里落了雪。
昨日霁了，今日未融。
夜里，玉轮升转，耀在雪上，恍若青天里覆了雾气的白昼，隐约朦胧，却足以洞悉一切。
那雪月相反的光透过素白绢纱，映进坤宁殿里，清清明明。
殿外玉阶下，有人工整跪着。
皂色衣袍，影子一般。
帝王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
半晌，他方转怒为恨地切切，
“朕，杀了他全家。”
“主子杀奴，天经地义。”
皇后收了目光，哧笑一声。
许是还未曾从睡梦中清醒，与往昔永远的端庄大方不同，今日的她，眼角唇梢堆满讽刺。
“曹丹姝。你说。你若说你与他半点私情也无。朕便信你。”
“官家想让臣妾从何说起呢？从大婚当夜？从弃置师友？从回护张妃？还是从今夜这宠妃挑拨帝王疑心？”
“从大婚当夜始，官家便未视臣妾为妻。既如此，臣妾便好好地做您的臣，做这大宋的国母。如此，还不够吗？”
“臣妾承认。臣妾对您，是曾动过心的。少年时，宫道上，惊鸿一瞥，乱我心曲。可少年人的情爱啊，多少幻想，多少冲动。如今想来，不过是逝水难留，一场大错。”
“可臣妾既入了这孤城深宫，便做好了负责的打算。”
“皇后。你。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国朝的中心，一时慌神。
“官家。这敬酒，臣妾吃得。臣妾愿陪您在这孤城中囚一辈子。笼中之鸟，城中之臣。臣妾都做得。此身，既已献祭于这孤城；此心，便请官家原谅。臣妾，给不了您了。”
禁庭雪夜。
四下安静的厉害。
往日里那颇为讨嫌，如何驱赶也赶不走的鸦儿今夜里倒是消停的紧。
殿里人声显。
一字不落地传到殿外。
张茂则一双拳隐在袖中，牢牢握紧。
殿内，传来一阵器具挥落的嘈杂。
不知过了多久。
门推有声。
那国朝的君父走出殿外。
他衣袍翻飞。
在经过张茂则身侧时冷哼一声。
及至将过月门，方才半回了头，阴沉吩咐。
“张茂则。去看看皇后吧。”
他躬了身进殿。
皇后正坐在大殿正中的一方平头案上。
着缕不多，身上只挂着件外袍。
殿内烧着炭，亦不觉暖。
见他进来。
她眼色一跳，柔柔笑开。
她说。
“平甫。下雪了。”
她望着他走近她。
她牢牢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袍。
什么时候动心的，她说不好。
许是大婚夜里那碗重温的汤；
许是失意时候那句殷殷关切；
许是坤宁殿前那句下意识的‘我们’；
又许是，那无数个对弈品茗的清晨与傍晚。
他在她身侧站定。
目光追随着她闪躲的眸。
外衫遮不住的白皙脖颈上，一道道青红吻痕夺人眼目。
官家仁德。
可这仁德久了，便越发知道人性之短，戳哪里最痛。
钝刀子磨人。
他眼里含了泪。
她呼吸重了音。
她跳下那张桌子，目光反追着他。
她凝着他；
他回望她。
深沉喘息。
鼻尖相碰。
她作势要吻他。
灯花爆。
他隐忍着推开了她。
伸出手，僵硬地抚了抚她背后青丝。
而后，缓缓在她发心一蹭，落下几不可察的一吻。
便就让他放肆这一次。
只这一次，他再不是线外局外人。
而求之不得，跨线入局。
明日之后。
世间再不会有张茂则。
可曹丹姝。
还该是曹丹姝。
是这大宋最贤的后；
是这天下最尊的女。
03.
张茂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可旨意下来。
却遣他外放。
官家到底仁德。
他虽知上上之策是领张茂则与身边，让他看帝后日夜恩爱。
可自己心底，又到底咽不下那口身为九五至尊也好，身为寻常男儿也好的那口内宅家事之气。
将他远远移开。
让他远远看着。
帝后相敬如宾，情深意重。
恐便是最好的解决之法了。
她来敲了他的门。
他却不敢开。
亦不能开。
他只怕一眼一生。
他本便是向天偷岁的人，早便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她。
不行。
她的路还长，且有光辉。
断不能因他何，而让她沾染一丝尘泥。
她站在门的一边；
而他，则跪在门的另一边。
良久。
他听。
她说。
“茂则。出外也好。逃了这孤城。做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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