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风日夏】【严世蕃x袁今夏】幻
04.
是夜。
小阁老的大喜之日。
既无高朋满座，
也无美酒歌乐。
有的。
只是天边一轮廿三的晚月；
园内几只将败的蔷薇；
和三过婚房却迟不得入的胆怯。
到底还在晚春。
未曾入夏的杭城夜里，风过西子湖，带来几丝凉意。
那清冷的波动吹过树梢，带过花蔓，再蹭过颊边。
一路拂去，不曾想，竟也将身侧那红烛摇曳，门扉紧闭的喜房吱呀着带开来一丝缝隙。
严世蕃此刻正在门前站着。
正燃的喜烛透过那丝细小的缝隙将他修长的身影映入屋内，拉的老长。
这时这景，再躲再避，已是不能。
他对着沉碧的夜幕叹了口气。
带着几分不曾有过的忐忑，严世蕃迈入了自己的喜房。
晚月露角，
夜已深迟。
红烛燃泪，
四下俱寂。
他兀自饮了一杯桌上已摆好，成双成对的合卺酒。
酒壮人胆。
又颤抖着手挑开了那两首交握，正襟危坐人的喜帕。
烛影微动。
他心中的那人从帕底一点点显现出来。
流苏覆面，亦未曾改其灵动模样。
带着几分重见天日的不适；
带着几分异时异地的疑惑。
她小巧的眉峰微微簇起，鹿般温润的眼有些许湿润。
她展眸瞧他。
见他也直着一双眼看她。
那浅碧的眸里，深不见底。
藏着些她明知又怕知的情谊。
她绞着身上凤凰于飞的绣片，慌忙低下头去。
烛芯适时地爆。
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
于隆冬时间，抚慰人心。
可在这眼瞧入夏的时候，却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水中望月，镜里寻花。
他曾以为可做的一场美梦。
随着她一个低眸的不知所措。
他方知晓。
到头来。
不过是空欢喜，幻梦一场。
他以为她在怕。
可他偏偏什么也解释不得。
良久，才不得已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他掀了喜帕的手停在她鬓边寸余。
梦里。
他是有意想要触一触她的。
可那到底，不过是他一梦黄粱。
严世蕃咬着牙将那只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手缓慢而僵硬的收了回去。
他与她，纵是心思用尽，亦不可得好梦一场。
“小姑娘，别怕。我去外间安置。”
严世蕃敛了失落。
他开口，带着难见的温和。
他俯身去抱床上的一床喜被。
却在去往外间转身的刹那，被一个力道拉住了衣襟。
他眸色愈深。
回望，却见他的小姑娘讨糖孩子般拉住了他。
她借着他的力从喜床上站起，正经八百地给他作了个揖。
“严大人。卑职明白，您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卑职。。。卑职。。。卑职实在无以为报。。。”
他见她眼中有星光闪烁，比今晚夜色动人。
“有身子的人了。别动不动就行礼了。”
严世蕃别过目光，竭力压制着心底的悸动。
他的声音有些哑，虚托起她的手有些颤。
指尖相触。
不过是须臾的肌肤相亲。
仿是在他心尖上滚了热油，烧的他整个人都不得安宁。
“夜深了。早些安置吧。”
他别着脸，匆匆抛下一句道别的话，飞也似的落荒而逃。
原来真心。
竟是这种滋味。
透过层层雾霭般红色幔帐，严世蕃看着袁今夏入梦般安寝在几步之外，他抚着自己的左胸，略带痛苦地阂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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