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夏/惟夏】【荒木惟X陈夏】梨花香
私心放弃胖楼
带春蚕夫妇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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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终章
次日,荒木惟醒的时候,日头西斜,岁月已晚。
那扇从未打开过的窗外,有寒鸦凄惨地吱哑。
荒木惟动一动眉毛,面上不显,心中却一紧。
他阂上双眼,再睁开。
不过一场,徒劳无功。
眼前万物似是蒙了纱,看不真切。
他挣扎着想要抬起脖子。
不过一场,痴人说梦。
身边侧凳上坐地,还是前日那人。
她将荒木惟一切动作尽收眼底,却又默不作声。
他忽然笑了。
笑自己终有此日能够感受她的世界。
何其有幸。
荒木惟动一动眸子,勉强能看清身侧之人的轮廓。
他眼上笑意未变,却长久地僵在脸上。
他犹疑着开口,说,“张离。小夏呢?”
仿若还是陈夏的生日会。
陈山和她,陈夏和他。
成双成对,两两相应。
他期待着她的回应。
可惜,过了良久,回应他的,依然是良久的沉默。
“她死了。”
荒木惟听见自己这样说。
语调平平,一如在说旁人旁事无关痛痒。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荒木惟听见自己这样说。
语音上调,一如在说急风骤雨暗含愠怒。
她能在他的猎杀下活下来。
那陈夏为什么不可以?
他的阿夏,死时还勾着他的袖扣;
他的阿夏,死时唇角还有笑意。
荒木惟感觉有炙热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滑下。
那人终于不在无动于衷。
她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在发烧。”
梦,又是梦。
梦里,陈夏站在奈良的樱花树下冲着他笑。
那笑意直达眼底,与初见他的那个下午毫无二致。
她冲着他轻轻地招手。
他毫不犹豫地走向她。
纵然,那可能是致命的,光明所在。
他甘之如饴。
四月的风,温柔地吹起她的发批。
樱花落满头。
她还穿着那件淡紫色的振袖和服,颈边朵朵月白梨花盛放。
眨眼的功夫,樱花尽凋。
他的樱花,谢了。
迷蒙中,有女声幽幽。
“今晚的事了。曼春,我即有回天之力,也断救不回一个一心求死之人。随他吧。”
有人轻声叹息。
“师父,我明明给他用了麻醉药。。。”
有人心有不甘。
“麻醉药或许能帮他多撑一会儿。可终究,生死之事,由不得你我。”
有人悲天悯人。
“可是。。。可是。。。我还没问到梨花的骨灰被他藏在何处了。”
有人一再强求。
“用不着问他了。徐天今夜里已找到交给青瓷了。我虽不知梨花牺牲前去找你所谓何事,但左不过与荒木惟有关。曼春,人事已尽,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有人总结陈词。
尽人事听天命。
他曾对陈山说,中国人相信命运,他不信。
可命运,哪里就肯轻易放过他呢。
长久的浑浑噩噩。
荒木惟再睁眼时,眼前已是漆黑一片。
他终究,不配的得到光明。
他的嗓子早已哑地不成样子,婴儿学语般吱呀半天,方才艰难开口。
“张离。我这一生都是血污泥尘。唯遇到她,算是唯一的光。我本想着,战后,将她的骨灰带回奈良。带我百年后,与她共眠一处。如今想来,实在可笑。我只想让她做我的樱花,却从未想过,或许她,根本不喜欢樱花。”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也不必说。
他们对她自有安排。
不论是埋在生于斯长于斯的上海也好;
还是带给远在红区的陈山也罢。
她都可以回归故土亲人的怀抱。
她再也不用忠诚于谁;
她再也不用被谁控制。
自由,是她的求而不得;
坦诚,是她的爱而不能。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能给予她的太迟。
荒木惟死的时候,天未破晓。
秋夜里落了厚厚一层白霜于那叶落凡几的梨树之上,恍若秋日里开了满树的梨花。
汪曼春未染脂粉,一身素白旗袍从内屋里走出。
梨树下站着正在交谈地陈深与明诚。
见她出来,二人瞬间肃了。
明诚试探着,怯生生地唤了声,“大嫂。”
那人忽然停了步伐,摘下了左耳那只鸽子血的耳坠子紧紧握在手中。
她红着一双眼,几是咬碎了一口银牙,一字一顿,“明诚。最后一次。我不是你大嫂。他,不,配。”
看着即将失控的场面,陈深赶忙打圆场,“新月,荒木惟的尸体怎么处置?”
“烧了。骨灰带给我。”
“就这么算了?”
汪曼春扭一扭头。
她望着陈深,一双美目里有说不出的伤痛与烦扰,活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陈深见她如此,一时间,竟也不敢多问,只讪讪给自己找台阶下,“可是222首长的指示吗?”
“麻雀。战争是错。战犯是错。可,爱没错。”
她深吸一口气,所答非所问。
“梨花她,爱错了人,也没有爱错人。”
陈明二人听她讲话,一时间摸不到头脑,不由得面面相觑。
可只有汪曼春知道她自己语无伦次在说些什么。
她那极有天赋的可爱徒弟在一日清晨扰她清梦。
穿着旧式的褂子,对她甜甜的笑。
她说,“师父,我求您件事。若是荒木惟今日死了,请您务必将他挫骨扬灰,扔进黄浦江赎罪。若是我今日死了,请您将我的失身烧了,散进黄浦江里,也算是把我留在家乡吧。”
汪曼春是情场里死过一次的孤魂野鬼,当她知悉陈夏刺杀荒木惟的意图时,便明白了她那些言不由衷所来为何。
天亮了。
那株梨花散了。
樱田薰身死的那个上午,汪曼春刚从船来舟往的黄浦江边回来。
她一身清冷,带着死气。
在他死前,她问了他一个问题。
樱田薰困惑地看着这昔年的同事,告知她,神户那株‘荒木逢春’的梨花树在她离开神户的这些年长势极好,枝繁叶茂。
汪曼春悄无声息地笑了。
于此同时,她的眼神变的渺远。
锋利的武士刀刺穿了樱田薰的心脏。
他死前一刻,突然觉得那把刀几分眼熟。
是啊。
它曾属于荒木惟,也曾属于陈夏。
它见过荒木惟的血,也见过陈夏的血。
最终,它被汪曼春埋在了黄浦江边。
与它同葬的,还有一颗梨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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