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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梦到西洲(五)

知井盐者,六哥也。

那六哥为何在天牢之中告诫井盐天下只容一个至尊之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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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山梦最真



自养居殿温存一别后,雪,断断续续,竟也下了小半个月了,直至三天前才方方止住,可天不放晴,太阳没有半分影踪。

穆霓凰一席月白水莲暗纹的长身纤裳以南珠与颈边一圈雪白的狐毛加领相连,长发高束,盘在全镶东珠,月光般温润的莲花冠内。
她赤足立在窗边,看那阴沉的天映在茫茫白雪之上,天地间,只看得见灰暗的阴影。

她雪白的足在芷萝宫铺了地龙的青石地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享受着这动荡慌乱中的间隙。

“母后。”穆霓凰的身后传来一声端正的呼唤,她错觉中觉得这声音只是例行公事,并未带一丝感情。

“余儿,有事?”她转头,来言去语间没有分毫的拖泥带水。
穆霓凰看着跪在自己几步之外的亲生骨肉,觉得那样的熟悉,可也那样的陌生。
萧余长得更像自己,可那双大而亮的眼睛,完全来自他的父亲。
更令她害怕的是,儿子眸光中的那份机心,放佛让她看见了二十年前的萧景瑜。

她整个人直直地望着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傻在了原地。

穆霓凰不开口,萧余也沉着气不说话。

她只觉得肃寒。
七年,整整七年时间,萧余是萧景瑜手把手教出来的。
治国,齐家,平天下。
舞剑,驯马,弯弓箭。
桩桩件件,都带着他的痕迹。
笑面虎,心藏刀。
口蜜腹剑,连纵制衡。
谈笑间,都是他的风姿。

这般神采,哪里还是半月前那个怕极父母失和,唯唯诺诺不敢言的少年?

“是你父皇。。。”穆霓凰缓缓开口,带了几分怒意。

“不是父皇!是儿臣自己个儿来求母后的。”在中原历练两年,大梁太子说话嘎嘣脆,他急忙打断了母亲的话,带了北人爽利气来,“母后那日在养居殿同父皇说的话,儿子一字没落,全听进耳朵里去了。”

“你!”穆霓凰一时间英眉倒数,一双美目瞪着他,长长吸了口气。

“儿臣渐长,有些事母后也不必再瞒儿臣。前人往事,是大人们的事,儿子不便插嘴。可儿子倒是想问一句,母后这些年吃斋礼佛积的功德可是全用在刺父皇的心上去了?”萧余说话一点不含糊,“母后言必称父皇‘其心可诛’,嘴里说的也是‘老死不相往来’,那儿子倒奇了怪了,七年前青冥关一战,母后身怀有孕孤身赴死,父皇不惜搭性命相救,这等子居心,原来也是其心可诛吗?”

穆霓凰身形有些不稳,她冷眼瞧着表面满腔怒火年少轻狂又像是故意激怒她的自家儿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他知道了,都知道了。
自己苦心孤诣多年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假象终于还是被揭穿了。

“青冥关战前,儿臣年纪尚幼。母后教导儿臣,做人要像七皇叔,凡事为国为民。可如今方才知道,母亲所教,不过是要儿臣做一介莽夫罢了。若。。。”

“萧余你给我住嘴!”穆霓凰三步并作两步,一个掌风呼啸而过,最终还是在离萧余面颊的寸许处停下。
这是她第一次吼他,用尽全力,“对万民的信,对君王的忠。在你看来,竟不过是愚蠢之至吗?景琰他舍了一身性命不要,得到的,就是为君者这样的评价吗?!”

“那母后为什么不想想,你和七皇叔在朝畅所欲言,二人一马,明日天涯的时候。明枪暗箭,人心算计是谁替你们背下来的呢?”
萧余涨红了脸,不甘示弱地盯着面前的母亲,他觉得这么多年,笑的温柔如水的母亲,自己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她那温柔下面是一张如何的面孔,只是如今,顾不得这许多。话题一旦被提及,哪里还有回头的机会?

他胸臆顿开,不管不顾地向下说,“母后当儿臣这些日子闲着吗?儿臣查了元祐年间的那些事儿,归纳出了所有父皇为母后和七皇叔担下的罪责。怕年时太早,母后忘却,儿臣便从最近的讲起吧。元祐十年,废太子献王叔持萧景桓亲信秦般弱手信,上奏皇祖父,扬言荆州大战大渝兴兵十万越境突袭并非偶然,乃是七皇叔与萧景桓外联大渝,内勾云南穆王府,试图大军压境,强逼先帝爷让位。其时,献王叔已废,誉王意图造反图谋不轨,七皇叔早死在荆州,唯父皇一枝独秀,只等先帝百年之后继承大统。为了母后和七皇叔,父皇在勤政殿跪了三天三夜,据理力争,改母后死罪为纳聘,言七皇叔为国身死,其心昭昭,舍着一身剐,放着太子之位,万人之上不要,愣是老护住母后与七皇叔生前身后名。此等孤勇,比母后敌军阵前主帅求死,更令儿臣钦佩,这。。。”

“元祐十年?”穆霓凰跪坐在萧余身旁,左手后撑,勉强撑住精神,咬着嘴唇,默默间在思索着什么。

萧余之后对于萧景瑜的种种夸赞之语她是一句没听进去,她打断他,只是因为这个时间点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关键了。

元祐九年秋,誉王萧景桓起兵围攻九安山,晋王萧景瑜持虎符率兵拼死与其一战,晋王胜,誉王兵败,后自尽于长安,史称元祐乱局。

元祐十年春,废太子献王萧景宣复宠于上,隐有复位东宫之相;晋王萧景瑜求娶云南穆王府护国郡主穆霓凰,力求军中实力,人称晋献夺嫡。

同年秋,梁昭帝昭告天下,立六子晋王萧景瑜为嗣,遣献王萧景宣返献州。

史官们说的清楚明白,却并不全是真相。

比如誉王萧景桓盛宠之下缘何起兵,再比如,十万铁骑做嫁妆的穆霓凰为何要嫁彼时圣宠不稳的晋王萧景瑜。

同理,废太子萧景宣于元祐十年伊始的宠爱因何而来;
知萧景琰者莫若萧景瑜,他为何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当时身份为苏哲的景琰,测他有无问鼎帝位之心呢?

当年恰逢知心爱侣重逢之时卿卿我我,之后又是所嫁非人不共戴天。
兜兜转转了数十载,直到今日,穆霓凰才恍然发觉,那些年她错过了那么多事,那么多需要她细细琢磨而却被放置一旁始终不肯碰触的往事。
她今时今日自以为的不幸,或许,错不在一人;
她自以为的天灾,现在细细揣测,又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

献王所言,意在一石二鸟。
他想让先帝对晋王死心的同时,一把一子死一子邪,‘红颜祸水’的怒火烧在她的身上。
云南穆府既然不能被献王府所用,不如毁灭。

穆霓凰深吸了一口冷气,她不知道萧景瑜在这种风口浪尖上是如何找到进退得宜的落脚点的;
她只知道,当她沉浸在与景琰的儿女情长里时,有一个人,几乎是断送了性命在维护她的平安喜乐。

献王所想,恐不全是先帝所思。
她头皮有些发麻,吐出长长一口气来。

先帝心知,景琰直率,绝不是登临大宝的绝佳选择,他如果真的与誉王合谋,只有可能是为了他的同胞哥哥,晋王萧景瑜;恰逢誉王谋反自裁,焉知此举不是在晋王的教唆下?又从何得知誉王的死一定是自杀而非被人利用而后灭口?

先帝疑心重,但也知道她穆霓凰心系之人是萧景琰而非萧景瑜。景琰身死,她是万不可能再爱上萧景瑜的,那张脸只会让她痛不欲生。

如此看来,晋王或有心,穆霓凰肯定无意。
但十万铁骑放在一个心死如灰的女人手里,绝非长久之计。

置于死地而后生。
萧景瑜,你上奏要娶我为妻之时,是不是已经想好了,那是死路一条?
你担下所有的罪责,造出一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戏码真的很有趣吗?
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死。
死,万事皆空。

暗白的天穹下,灰色的阴影挥之不去。
雪白的窗纱渗进仅有的几束光亮来。

萧余看着自家母亲原本红润的面颊慢慢变白,变冷至满面冰霜。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因琢磨不到母亲心里盘算着些什么而只能作罢。

面前女人的眼中像是蒙了薄雾的江南山水,朦胧美丽,越是看不清就越是想要靠近。
她忽然起身,光着一双脚飞快地跑了出去。

“母后!鞋!。。。”
萧余紧追着她出去,大声地在后面叫嚷着,以期引起前人的注意。
可前人早已跑出一段距离,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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