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辔（靖凰）Chapter 20
刚刚将霓凰小心翼翼地护送回正阳宫，太后宫里的嬷嬷便又来请人了，“陛下，太后娘娘说让您再去一趟，娘娘有些话还要嘱托陛下。”
萧景琰暗皱了皱眉头，急急道，“可是母后的身子又觉不大好了？”
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她无名无姓，跟了当时还是静嫔的太后别人也只称她是芷萝宫里的，再往后，新帝登基，大家便尊称她一句芷萝嬷嬷，大部分小辈便把芷萝二字隐去恭恭敬敬地叫声嬷嬷。
她和蔼地笑了笑，“娘娘安好着呢，想来是有些关于皇后娘娘和嫡皇子的事情要同陛下说说。”
“哦。。。”萧景琰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去，话既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心思去猜自家母亲到底要同他说些关于霓凰的什么事了，总而言之，她是绝不会害自己和霓凰的，便随嬷嬷去了。
“儿臣见过母后。”萧景琰进殿的时候，太后正在品今年的新茶，看着一脸不知所以然的儿子，太后静静一笑，“是不是不明白母后叫你来做什么？”
“儿臣不明。”萧景琰又行一礼，疑惑道。
“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景琰，你得明白。你这江山初定，前朝后宫都是表面安稳，内里却是波涛汹涌。想来母后不说，你也明白。你作为太子监国的那些年，虽比得元祐初年朝局稳定不少，但是先帝施用权衡之术也不是八载十年了。这内里地方沉疴已重，想在一朝一夕间改变怕是难于登天。”老太后放下青瓷茶盏，整了整宽宽的广袖，低头沉思。
“母后所言极是！儿臣心里也清楚。。。只是。。。”萧景琰依然不解，他一句话停在了那，不知道往下该如何说下去。
“只是这与霓凰有什么关系？”太后头都没抬，接言道，“母后明白你护霓凰之心，所以，今日又再次把你叫回来就是要告诉你，这后宫与前朝间的联系微妙，前朝讲究一个赏罚分明，后宫呢，自然就要讲究个雨露均沾。贵妃那边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母后今日查了彤史发现你这个月根本就没往翠微宫那边去，且不论柳国公府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对此会有何看法，就是柳贵妃本人，由妻变妾，她可以不争；可是没了夫君的疼爱娇宠，这口气你要让她如何咽得下去？”太后叹了口气，“母后怕的是，人心不蛊，后宫历朝历代皆是勾心斗角，步步为营之地，你我母子一个不小心怕就会陷霓凰于险恶境地。你与霓凰关系如何就是这金陵城的黄口小儿都唱得出‘帝后举案齐眉，大梁可平天下’的儿歌，加之她现在有孕的消息若是一旦传出去，那便是众矢之的，立靶子的人物。母后这样说，你可明白？”太后顺一顺气息，问道。
“儿臣。。。”萧景琰有一瞬间的迟疑，他竟从未想的这样深过，只顾着自己高兴了却全然忘记了霓凰的处境与立场，“儿臣明白。那按母后的意思，如今何为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没有。只是母后已经叮嘱了章凝让他把嘴闭严了，又晓谕六宫，皇后旧伤复发闭居正阳宫养伤，非诏不得打扰。只希望如此，能等到这孩子平安降生吧，”老太后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想想今日报上来的柳家的所作所为，她只觉得脊梁骨发凉，自己当年看的那样知书达理的好孩子，现在怎么就也成了这样的害人利己之徒了。自己老了，越发的觉得斗不动了，她不是没见过后宫倾轧，只是不愿去想罢了，“对了，列战英列将军家的夫人是从小和你们玩到大的。霓凰不喜欢带侍女，你就把她征进宫些日子吧。自从那年霓凰避走云南，她们想来也有很久没见了。叙叙旧，也是好的。”
过往突然被掀开，老太后虽不愿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皇帝静默了许久，“母后说的是梅儿？”
那些少年岁月一遍遍在脑海中过着，现实又在面前一幕幕演着。
萧景琰竟有些分不清，似乎昨日她们那一群孩子还在笑闹，嘲笑他的顽固不化；
今日，他却已为人父，看的，从自己也成了自己孩子们的胡闹了。
我和霓凰有了孩子，你，你们，是不是也在为我们高兴？
新一轮的似水流年眼看就要开始了，而主角，早已暗换。
逃不过此间年少，原来这句话，终究也会落在我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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