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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凰衍生·六哥 X 霓凰】吹梦到西洲·后记

终于,吹梦的正文告一段落。


这一朝一代,没有人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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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知我意

 

素色锦,白布幔,孤舟蓑翁绣屏障。

举国之殇,满目苍苍。

 

穆霓凰盯着那屏山之中独立寒江雪之人已有整整一个晌午,终至日中略斜,方收回目光,可一个低头,将将又是半盏茶的功夫。

大明宫袭自李唐,风美物华,地广宽阔,殿堂众多,可曾有人想,正因如此,这嚎啕之声便传的愈远愈明?

 

中秋过去许久,殿外的那株晚桂花已尽数凋零,偏是那股子香味还在,渺远仍依稀可觉。

 

到底还念着故人。

穆霓凰无声一笑,不想殿外倒是多了声响,那笑容便僵在脸上。

 

“娘娘,吉时将至,皇上皇后都在外面静候着您呢。”

 

她垂目良久,方才想起高全口中的‘皇上皇后’姓什名谁。

 

午后的秋阳照进来,过了树影的筛,明明灭灭。

 

穆霓凰绕过重重帘幔,打眼往内殿里瞧上一瞧——金丝楠木的棺椁,无修无饰,只批了七七四十九道玄色重漆,只头顶处一只立绘彩凤彰显主人身份;

那凤凰长长的尾羽直至边角,似是要跳脱出来,辩驳着什么。

 

还要争论什么呢?

穆霓凰歪一歪头,眼底一片黯然。

她脚步轻滑地像一只猫,顺着那凤凰向里看。

 

日光迟迟,打在那承载他后世的壳上,墨蓝色的光倒映出来,投在萧景瑜一贯端肃而沉静的脸上,仿若多年前那个孤冷少年。

 

穆霓凰定定地看着萧景瑜,一时有些失神。

可她明明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对着他愣怔着发呆。

 

生离死别,原是人生至苦;

可越是到了如此境地,她越发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悔吗?毕竟苏府的十三年,不能用一句怀疑背叛草草盖过;

怨吗?这些年狠话说尽,戾事做绝,早已怨无可怨。

 

一片光影倏忽过,遮住了那只得一角的阳光,穆霓凰眯一眯眼,缓慢的适应着这殿内的灰暗。

 

许久,她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坐在了萧景瑜惯常批文改传的小榻上,执笔而握,笔走龙蛇。

 

她写了许久,如何都不满意,可来来回回不过同样的两句话。

 

这样的境况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西斜。

黄昏的光打在墙上,趁着穆霓凰白色的披风,斑斓而冷隽。

 

她最后听到的催促,干净敏感,一如她夫婿多年前,只不过一句,“母后。”

 

“知道了。”她泰然地闭上眼睛,眼角有水珠潮湿而温润,多年悬而未决的较量也好,角逐也罢,终于该在此刻尘归尘,土归土,“等本宫送皇上最后一程,非得旨,不得入。”她的声音冷而硬,带着不容质疑的决绝,多年英气风采未变。

 

穆霓凰扔了手中狼毫,瘫软地坐卧在小榻之上。

 

彼时满天红霞,与她出嫁那日并无别样。

应天光火,像要点燃整个天空。

一切恍如隔世。

定江山,夺度势,都等人重头来过。

 

她最后望了一眼天空,转过头来长长久久地细细打量自己的爱人。

造化弄人,并不妨碍她人意戏天。

穆霓凰清清浅浅笑出声来,而后轻快而坚定地握住了她所爱之人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鼓瑟鼓琴,笙磬同音。

 

此一生,渡一人,足矣。

 

眼见已是掌灯时分,高全手中的宫灯爆了烛芯,噼里啪啦地几声作响,萧余终究再也忍耐不住,提了灯就向殿中走。

 

白菱纱,青丝帐因风飞舞。

大殿之中尚未点灯燃蜡,昏暗一片。

 

临南窗开,几叠徽宣失了温度地刷刷作响。

萧余抓过一张,是《西洲曲》的残篇,反反复复不过一句——忆郎郎不至,吹梦到西洲。

 

他的眼神一闪,提灯一探。

一棺两人,两相依偎,再无彼此。

 

他庄而重之地将那墨绘寒梅坠带白玉流苏的宫灯放在地下,俯身三叩首,末了起身,“来人,掌灯,盖棺。”

 

宫女内监一溜的白色孝衣,像谁苍白的脸。

他白底墨色凤凰纹的肩袖随着走动翩飞,盖住了那葬在了前朝的秘密。

 

她母后经年不离身的一方长乐金锁,是她与他的开端,也是她与他的结局。

 

泰元元年,上崩。及殡,后忧思已重,薨于养居殿。其时,宣宗深感帝后伉俪情深,乃匀同穴之盟,遂开梁之一代帝后同棺而葬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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