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x霓凰】吹梦到西洲·终章（中篇）
双去双来君不见
穆霓凰年岁已高，又有旧疾，本是极不宜生育的。
哪想得上天跟她这样玩笑，偏偏让她在已经为人祖母的年纪上身怀六甲。
蔺晨一边施针，一边暗想，眼神不自觉地草草扫过伏在她身侧的萧景瑜。
纵然曾经因着长苏之故，自己对他恨之入骨，可甫一进门，他身骨虽弱，面上神色却强撑着，天子威仪已然让他在暗中到了一句好。再看此刻眉宇之间满是爱怜神情，若再出言相讥，实在是成人之恶。
秋夜漫长，蓝黑色的天空深处已然多了一丝光。
天，就要明了。
可恰在这时分，起了淅沥的细雨来。
蔺晨落了针，又端了汤药来。
正要喂穆霓凰服下，意料之中的，只得一臂的萧景瑜做惯般地伸手接了去。
他缓缓在那黑色汁液的表面吹出一层涟漪，而后用齿扣在那白玉的汤匙上，“霓凰，不是很烫了。可能有些苦，之后我唤她们拿些杏仁糖饼给你。”他的声音虽沙哑却不失柔和温润，哄孩子似的，像是怕惊扰了榻上之人一般。
蔺晨揣着一双手站在一旁，看看萧景瑜，再瞅瞅穆霓凰，终是悄无声息地推了出去。
宫灯在风雨中左右摇摆不定，蔺晨的眼定在上面，似是在看灯，又似乎是在看那灯后的风雨，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皇上在这个时候醒来，是大梁之福，却也是他的不幸。”那宫灯下站着未曾束冠的瑞王，他一头银丝，松松拿一支福寿二君的白玉簪簪着，昏黄而无力。
他背对着蔺晨，没有丝毫转身的意思，“能够亲眼看见自己最爱的人心甘情愿为自己生儿育女，这一夜，怕是他这一生最快活的一晚了。”瑞王的声音低而缓，不知是因年逾古稀还是什么别的更令人哀伤的原因，“可过了今晚，他这身子骨能撑几时，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皇后这胎，怕是不会太顺利。”蔺晨似是在有意回避萧景瑜，他抚着袖口的竹纹，主动带开了话题。
“青冥关前已是失了根本，此番又风雨欲来，思之过虑。这孩子若有机会能开眼看一看她父母双亲，都算是上天庇佑；至于能否佁而成人。。。”
瑞王的话停在关键之处，之后如何，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更漏响，落叶满阶的洒扫之声，一时入耳。
夜雨连绵未央，但天好歹是渐渐明了些。
宫灯未熄，瑞王偏一偏头，灰暗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晶亮，“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个狠心的丫头。”
蔺晨见他动作，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隔着一个回廊，太子远远站着。
他覆手立于栏侧，与他的父皇一样，黑色衣袍，神情清冷。
“若此胎为女，则托与太子妃列氏养大；如此胎为男，则即刻出嗣靖王，长在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瑞王一字一顿，活像司礼监宣旨，可蔺晨却从其中听出了浓浓的悲天悯人，以及，廊外秋菊萎落一般的陈腐死气。
他厌恶这让他窒息的感觉。
蔺晨缓缓呼出一口气，那白气朦胧，挡住他望向殿室的目光。
那室中夫妻二人，不知如何。
评论(20)